那些身处情趣用品行业之中的年轻人。

2024-10-30 15:28:49

统计数据表明，2020 年中国情趣电商规模超 625 亿元。截至 2020 年 7 月，国内新增情趣用品相关企业达 14571 家。85 后与 90 后成为线上消费主力军，95 后的占比也在逐步提升。

然而，伴随这一发展的，却是长期以来对情趣用品产业的 “污名化”。提及情趣用品，不少人的反应都讳莫如深，而从事该行业的人也或多或少会接收到部分人的异样眼光。

其中，有经营 24 小时无人售卖成人用品店的 90 后女性团子，有参与情趣用品体验的男女测评师，还有生产情趣内衣、最终带动灌云县成为情趣内衣发展基地的年轻小伙。对于他们而言，情趣用品的意义早已超越了产品本身，尽管有的人自嘲从事的是 “不正经” 行业。

“我怕客人会尴尬”

傍晚时分，青岛市某十字路口行人步履匆匆，有些人赶着回家做晚饭。90 后姑娘团子一边走，一边吃完最后一口炸年糕，随后转身迈入一家小店，店铺牌面上闪烁着四个字：成人用品。店内恰好有人，团子没等看清那人模样，便默默退了出来。

等人走后，团子才进入店内。她是来给成人用品自动售货机补货的。“我一般都是等里面没人的时候再进去补货，不是因为我不好意思，而是怕店里的客人会尴尬。” 团子向记者说道。

团子的成人用品店开业之初，她补货时确实怕被人看见，那时得戴上帽子和口罩。久而久之，团子渐渐觉得没什么可遮掩的了。半年后，她可以大方地走进店里，打开仓库，花十几分钟把三台自动售货机的空格填满，然后回家吃晚饭。

这家 24 小时无人售货成人用品店是团子的副业。她以每月 1200 元的租金盘下这间十几平米的小铺子。屋内三个自助售卖机各占一面墙壁，里面摆满了各式男女用的情趣玩具。几条缀满粉红色假花的带子简单地贴在机器两侧，天花板上悬挂着一把撑开的油纸伞和纸灯笼，几个屋角安装了摄像头，卖家的微信二维码就贴在墙上，方便顾客咨询。

店铺临着十字街口，斜对角的马路边上有一家小宾馆，后头则是成片的小区。白天，这条街人流量大，车辆来来往往。过了八九点，路上行人稀少，这时候才有人敢走进商店选购物品。

店址离团子工作的地方仅十分钟脚程，平常无需专人照看。她只需每隔三五天去店里补一次货。通常团子会在 6 点半左右下班后，步行前往店铺，顺道在路上买个炸鸡或冰淇淋，一边吃一边散步到店里。

店铺的选址、装修、货物供给均由厂家负责，每月净收入可达四五千，快赶上团子的主业了。她打算用存下的钱买心仪已久的一款名牌车的 “mini” 系列轿车。

开店之前，团子有些忐忑，担心挣不到钱。她凭着记忆找到了高中时见过的一家成人用品店：“过去了八九年，那家店竟然还在。” 这一发现让团子有了信心。

但团子的父母一开始并不支持女儿开店，觉得说出去不好听。后来看到店铺盈利，他们也就不再多说，但在亲戚面前还是默契地保持了缄默。团子的大多数朋友也不知道她的这一副业。

三年前，团子在一家女性情趣用品公司做会计，这段工作经历让她对成人用品的看法逐渐改变。

团子原本对成人用品并不了解，后来在一些情趣用品测评文章下看到好多人留言说想尝试，便开始对这些产品感到好奇。在女性情趣用品公司上班后，她觉得这些产品是满足人的正常需求。等到后来开了店，团子偶尔也会使用一些新产品，遇到好用的还会推荐给朋友。

有一年的三八妇女节，团子给一位女性挚友寄去了一个情趣用品。结果，对方一收到礼物就发消息 “责怪” 团子：“我一猜就是你，你给我寄这个东西干嘛，是不是神经病？” 屏幕另一头的团子笑出鹅叫声。

原来朋友在公司和同事吃午饭时拆了快递，打开一看，是个情趣玩具，旁边的四五个同事见状立马开始集体起哄，她顿时羞红了脸，连忙解释说是团子的恶作剧，还说有需求可以找她买。

没想到不久后，真有一位起过哄的女同事从团子那买了产品。

“我觉得我们这代人的观念越来越开放了，尤其是女性，越来越懂得如何取悦自己，性本来就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 团子说道。

通过观察，团子发现两性在购买产品时的态度截然不同。女性会明确说出自己的需求，询问产品如何使用并告知心仪的价位。而男性顾客从来不会向她咨询怎么用，而是直接买单。

“可能是男性面对异性卖家会感到不好意思吧。不过，大多数人都会要求包装得严实一些，怕被别人看出来。” 团子说。

团子的未婚夫对她开店相当支持，他认为这一行利润大，也没什么丢脸的，开业前还提供了资金支持。开店三年后，团子对这个副业也很满意，缺点是不仅会有人在背后说闲话，还经常会有陌生男性对其进行言语骚扰。每当遇到这种情况，她会直接将对方拉黑，宁愿少挣几百块钱。

“尽管社会观念日益开放，但从庙堂之上到寻常百姓家，情趣行业一直处于某种污名化状态。” 知乎用户 “安德鲁王” 写道。

对情趣用品的污名化可能转移到了每一位卖家尤其是女性卖家身上。

“女性卖家或多或少都会被骚扰，有的人觉得卖这个产品的女性就是不正经。但男性卖家很可能就不会受到骚扰。” 团子说。

除了团子，还有不少从事情趣用品行业的女性在网上吐槽自己经常受到陌生人的骚扰。

对于这种现象，有人寄希望于大众性观念的开放，进而正视情趣用品这一满足人的正常需求的产品。

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19 年末中国男性人口比女性多 3049 万。“安德鲁王” 认为，在此种背景下，情趣用品的重要性不容忽视，他写道：“如此规模的人口性别失衡可能导致的各种潜在社会问题…… 问题的解决方案有很多种，但情趣用品绝对是成本最低、负面影响最小的方案。”